近日，复旦大学湿地环境保护与生态修复全国重点实验室、上海长江河口湿地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崇明生态研究院（Ⅳ类高峰学科“岛屿大气与生态”）鞠瑞亭教授团队联合云南大学植被结构功能与营造全国重点实验室李博教授团队，在生态学国际顶级期刊Frontiers in Ecology and the Environment（IF=10.0）上发表题为“How can China curb biological invasions to meet Kunming-Montreal Target 6?”的政策研究类长文，为全球外来入侵物种管理提供了可供国际社会效仿的“中国范式”。

人类世背景下，由人类活动介导的外来入侵物种已超过3500种，对全球范围内的生物多样性、经济和公共健康造成严重威胁。2022年，《生物多样性公约》提出“昆明‒蒙特利尔目标6”，要求在2030年前将全球入侵物种引种和建群率降低50%，并在优先地区清除和控制外来入侵物种危害。我国是世界上遭受生物入侵危害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在当前国家推进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的背景下，落实“遏增量、去存量”任务，是维护国家粮食安全、生物安全和生态安全的重要保障，更是中国推进落实《生物多样性公约》国际履约，构建“全球生物安全命运共同体”的大国使命与责任担当。本论文结合以上背景，系统分析了中国外来入侵物种的发生现状，综合评估了我国现行的管理进展，并提出了管理改进新建议，旨在为中国和其他国家外来入侵物种的有效管理提供新启发。

本论文发现，中国现有公开报道已甄别的外来入侵物种达802种（实际数量可能仍被低估）。其中，入侵植物和无脊椎动物占据最大比例；北美、欧洲和亚洲是主要引种源地；在人类活动影响下，二战后特别改革开放后中国进入外来物种入侵高峰，这些物种在全国所有省份都有发生，但东部和南部省份数量更多（图1）。

图1 中国外来入侵物种的数量/分类群（a）、起源地（b）、引入途径（c）、引入时间（d）和省级分布（e）

文章指出，尽管中国在生物入侵管理上已取得令国际社会广泛认可的巨大进步，但仍面临多重挑战：一是在立法与治理上，现有法律未能考虑所有类型的外来入侵物种，对外来物种新入侵途径的关注不足，各相关管理部门之间的协作沟通机制也尚待完善。二是在科学研究上，跨学科人才短缺，基层生态治理人员专业素养有待提升；针对外来入侵物种精准预测、多维度影响机制研究等能力不足，智能防控技术的应用也相对滞后。三是现有防控行动中，被纳入国家重点管理的外来入侵物种对象数量仍很有限，监测防控标准不统一，执行力参差不齐，监测工作全疆域覆盖仍存在诸多盲区，重要入侵物种大尺度联防联控工程实施力度不足（图2）。四是在国际合作上，“一带一路”倡议等带来的国际贸易互联互通、旅游业快速发展增加了外来物种跨境/扩区域扩散流动的风险，但跨国联防联控机制不够。五是在转化教育上，公众对于外来入侵物种的认知仍显不足，专门的转化教育体系匮乏，转化科学家的角色和地位有待提高。

图2 中国在外来入侵物种防控/根除行动方面的成功案例

鉴于未来外来物种入侵风险将会持续增加，文章预测中国将面临巨大的生物安全和可持续发展压力，因此需要采取更彻底的管理措施加强生物入侵防控。文章对此提出五点建议：（1）改善立法与治理结构。未来在《生物安全法》修订时，需明确外来入侵物种定义，并合并与农林生产、生态环境、人类健康相关的所有类型外来入侵物种的相关条款，对生物入侵问题进行统一立法管理；在《外来入侵物种管理办法》更新时，需要综合考虑外来入侵物种引种和传播新途径造成的风险，并考虑生物入侵与其他全球变化因素相互作用的影响；在治理结构调整上，增补国家卫健委到现有的部际联席协调机制中，并增强部际联席协调机制的执行力，综合运用行政工具（如资金调配、绩效评估和指令执行）统筹各部委、各省份相关事务的一体化管理。（2）加强跨学科前瞻性研究。结合大数据共享平台和元耦合理论开发集成性研究框架，构建支持入侵科学“促进式发展网络”，增加专业人才培养，成立跨学科专家委员会。（3）在防控行动中全面落实“4E”行动计划。不断更新国家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清单，搭建大数据共享平台，完善监控技术标准化体系并加强实施，建立覆盖所有县级行政单元的全国性监测网络，利用新兴技术和公民科学工具提升监测能力，针对重点区域和重大入侵物种实施更多大尺度防控和修复工程项目。（4）进一步深化国际合作。在双边机制和多边机制框架下，建立跨国生物入侵监测防控网络，与更多国家或国际组织持续加强生物入侵合作研究、政策咨询和人员培训，构建“全球生物安全命运共同体”。（5）加大转化教育力度。增加转化科学家数量，加强立法教育，拓宽宣传渠道，提升公众识别入侵物种及保护利用土著物种的能力，构建生物入侵转化教育体系，全面提高公众的外来入侵物种防控意识及管理、行动的参与度（图3）。

图3 改善中国外来入侵物种管理的优先事项建议

文章最后呼吁，外来物种入侵在中国已导致了深远的负面影响，虽然中国在生物入侵管理上已取得重大成就，但面临未来越来越严峻的入侵形势，中国要实现昆明‒蒙特利尔目标6，需要采取更为严格和更全面的措施。鉴于中国的生物入侵影响具有全球代表性，中国与外来入侵物种的“斗争”对于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通过创建一个可供其他国家效仿的外来物种入侵综合管理模式，中国的努力将为实现《生物多样性公约》昆明‒蒙特利尔2030年全球目标做出巨大的实质性贡献。

复旦大学、崇明生态研究院（Ⅳ类高峰学科“岛屿大气与生态”）鞠瑞亭教授和在读博士生桂淅婷为本文共同第一作者，云南大学李博教授为通讯作者，兰州大学吴纪华教授、云南大学/南非斯泰伦博斯大学John Measey教授（已故）、复旦大学贺强教授、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冼晓青副研究员，以及美国科学院院士密歇根州立大学刘建国教授、英国生态学会主席‌剑桥大学William J Sutherland教授为论文共同作者。本研究得到国家重点研发计划（2022YFC2601100）、国家自然科学基金（32171661，32030067，U2102218，31961133028）、上海市科委项目（23015810100）、云南省科技厅项目（202405AS350011）等资助。

论文信息

标题：How can China curb biological invasions to meet Kunming-Montreal Target 6?

期刊：Frontiers in Ecology and the Environment

类型：Concepts and Questions

作者：鞠瑞亭^#，桂淅婷^#，John Measey，贺强，冼晓青，刘建国，William J Sutherland，李博^*，吴纪华

时间：2025-05-16

DOI：https://doi.org/10.1002/fee.2853

图文、来源| Ⅳ类高峰学科“岛屿大气与生态”鞠瑞亭和李博团队